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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庸置疑，你站在正义那一方，高墙那一边，你看着香港由小渔村变成中港融合的国际城市半世纪，你是长辈，是权威，你不会错。我必须要显出你的高大，才能衬托出我的幼稚狂妄与渺小。我不过是一个吃饭少过你吃盐的中学生，少不更事，年少无知，从926罢课那天就受到政党作棋子般的摆布，得闲无事搞搞阵，嫌温习文凭试的时间太多，几乎每天由新界迫地铁过海，今日占下金钟，听日占下铜锣湾。我注定是一个废青。就算我用尽所有气力，令一纸证书有几颗星星点缀，我都注定是一事无成的废青。如你所言，只懂出来搞搞阵，将来必定是社会寄生虫，浪费父母多年供书教学，生旧叉烧好过生我。

你说的一字一句都是对的。

对的，警察滥用私刑围殴示威者绝对合情合理。只要有一个示威者淋水，就意味着会有千千万万个示威者仿傚，那时不只是水，可能是旺角反占中暴徒从高空掷下的粪便死蚱蜢和鸡蛋。那么，只要有一个警察打人，也就会有更多专业操守的警察来到光明磊落的暗角打人。你毕竟选择了蓝丝带这潭死水，连声为他们护航，说他们不过是工作压力太大，情绪需要疏导疏导罢了，又不会打死人。的确，我太偏颇了，我不应该无限上纲上线。比起周融，我不够和平理性，而且很暴力。

作为一个只能用伞挡住胡椒喷雾的暴民，我应该放下伞子，任由胡椒喷雾扑面而来，这就不算挑衅了。我最好毫不抵抗让他们打死，好让你试一试白头人送黑头人，再将你背山望海的灵位让给我，总好过现在困在陋室里惶惶不可终日。

反占中街站的人，都是善男信女，你看着他们因为收了几百蚊而发自内心的笑容，笑脸迎人叫市民签名，就相信他们真心为香港好。你是良好公民，保和平反暴力，跟着羊群，乖乖做个顺民愚民。从你签名那一刻开始起计，连良知也卖给了周融，一个你只在电视见过的陌生人。

小时候，你教我仁义礼智，遇到不公不义之事必须不平则鸣。可是，日子过去了，你说，我们只需要做踵常途之促促的羊群，安分守己，直到百年归老。

在大是大非之中，更要三缄其口来明哲保身，人是求生的，所以要跪着活，也不能站着死。我说，良知是最大武器，就算要把一切押上成为赌注，再栽种绝处的花，我们可以赔上一生的前途也不足惜，好让城堡继续稳如泰山，良知正是唯一的最后防线。然后，你问了一个极其艰深的数学题：良知值几钱？可以当饭吃么？原来你不只把良知卖给周融，也低贱到将灵魂拱手相让给共产党。

再过十年，你就可以抱住你迷信的经济繁荣神话到棺材黑甜共一乡。可是在没有英雄的年代里，我只能时时刻刻苦思如何做一个人，而不是被权贵踩在脚下的蚁民。你有本钱只见眼前利，无视身后悲，但我的本钱一早被你在上世纪透支，而我亦从不奢望你终有一天会归还给我。如你所言，我只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我是小孩，是学生，是撞向石墙的鸡蛋，所以我要告诉你，我没有什么输不起。而你，却要可怜到为那几间完全与你无关而又倒闭的金铺和消失的自由行坐困愁城，然后再对我的前途指点江山。

我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而着急。早几年，旺角卖鱼蛋烧卖的店舖门庭若市，数量之多恰若便利店总有一间在附近，后来粉饰太平换新装，一街金铺自由行，与你口中的示威者一样，阻街影响市容。可你不曾惋惜，置之不理，仿佛活在另一个平行时空里，与世隔绝。你是长辈，所以我一定会以你为榜样，就算一街金铺全都倒闭，我也不需要怜悯那些失业的员工。至于是你义正词严提到的小商户，我必须严正指出，就算我们不轰轰烈烈公民抗命，在2017年人人袋住先的选举里，有民意基础但无公信力的特首必然会与财团合作，加上黑警支持，这些小商户的利益也一样被牺牲，而且后果比起堵路，比起围着你的朋友唱生日歌更不堪设想。

我不能像你一样每天轻松自在四处郊游寻幽探秘，然后长著一副趾高气扬的貌相对占领者冷嘲热讽一番。我只能认清楚你的嘴脸，继续守护你打从心底认为是垃圾的民主。我只是怕，假如这个行动失败了，三十年后，我的子女又要训街又要被人扑头，而世代之争往往相似，我更怕，我会变成下一代眼中的顽石，支持黑警，埋没良知。

你是长辈，你说的一切都是对的，而我是一个不孝的小孩，应该乖乖做愚民。民主大势所趋，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我和你注定势不两立，鸡蛋撞石墙，而鸡蛋一定会赢，历史将会站在我们这一边。请你好自为之，执好行李回到你的中国做奴隶。
作者： 杏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