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 俄罗斯老百姓"从没活得这么爽过"
如果我们将三分之二俄罗斯居民视为“俄罗斯老百姓”,那么“俄罗斯老百姓”可没有失去任何东西。因为他们从来就没拥有过任何东西。(美联社)
我的父母在过去二十年里一直生活在大城市的“私人区块”。在写这篇专栏前,我花了几天时间思考如何将这个术语翻译成其他语言(包括莫斯科人的语言)。我意识到,这不可能。这不是维基百科上写的“个人住房建设”,而是把农村的生活方式注入大城市的织体。那里没有柏油路,没有下水道(虽然几乎家家都有卫生间),电话在大约十五年前才出现,燃气也是。有燃气意味着冬天不用每天两次(甚至三次)从仓库里用桶提煤块出来生炉子。燃气是好事,但不是家家都有。大约十年前,外国车开始出现在围墙附近。过去五年里则什么都没变。
今年夏天,我在周末过后去父母家接我儿子。“别超过十点到,”妈妈这么告诉我。我当真在十点整抵达。到十一点时,这个私人区块的隔壁街上有一场葬礼,届时父母家这条街上“长者”的侄子会被运往隔壁街。“长者”就像班级的班长那样受人尊敬,只不过是以街道为范围。因此,街道长者的侄子,已故的“特别军事行动参与者”需要体面地送别、致敬。他在春天被动员,打了半年仗,回家休假,再次出发——第一天就遭到了炮击。第二次回来时,已经装在锌皮棺材里,就连棺材上的小窗都涂黑了。这就是为什么得在十点接走儿子——妈妈知道我不会同意他参加这种纪念活动。
在爸妈的这条街上,现在还有一位“战争英雄”住在自己父母家里,他是前瓦格纳雇佣军兼前惯偷。自我记事起,他总是因为小偷小摸或流氓行径坐牢。出狱几个月,喝酒,抢劫——然后再次进监狱。如果这几个月里,有人的菜园或家里丢了什么东西,大家首先会怀疑他。现在,他有了勳章和一辆崭新的车。顺带一提,还带着父母去海边度假了。据说他们为儿子骄傲得流泪。
而就在马路对面的隔壁房子里,住着我父母的邻居。她过去是有轨电车售票员,也许因为这个原因,她总是在大声骂脏话。过去的一年半里,她一直在告诉别人,她的女婿越来越频繁地说要去战场上当志愿兵。毕竟贷款不会自己还清。而且的确不会——再隔一座房子的另一位邻居因为还不清贷款终日醉酒,最终心脏无法承受。在春天前整条街的人也都送走了他。
我在这条街上住了十年。我的父母仍住在那里,因为他们在这儿有桑拿,有车库,有菜园——不像“在你们的那些公寓里,人叠着人”。至于邻居家的瓦格纳退伍兵——现在上哪儿没几个这样的邻居呢?
每当我听到“专家”们从荷兰或以色列的温暖演播室里向我讲述老百姓在那个人的政权压迫下活得有多苦,战争和制裁如何让老百姓失去了一切,我都会想到这条街。当我在YouTube上看一位“自由派”移民与另一位“自由派”移民进行又一次的辩论,我也会想到这条街。嗯,他们在那里说,由于制裁的沉重压迫,老百姓即将意识到“那个人的政权”夺走了他们的一切。他们希望老百姓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就会起义。嗯,或者也不会起义,但至少会暗中破坏政权。或者别的什么类似的。
不久前着名心理学家柳德米拉·佩特拉诺夫斯卡娅在一个帖子中试图汇总俄罗斯老百姓的全部损失,以向我们证明“并非所有俄罗斯人都是这场战争的受益者”。她的清单中包括如下几项:国家货币和以“硬通货”计算的全部财产价值的崩溃,旅游者遭遇“世界关闭”,子女失去留学的前景,公民权利和自由削减,教育退化,文化退化,“出国导致的家庭分离”,还有一些诸如此类的。读完这份清单后,我再次感谢命运,让我没生在莫斯科,且还没丧失与现实的联系。
分享: |
注: | 在此页阅读全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