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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兒教育] 活在“曼哈屯—順義”的這些媽媽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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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掰開來細數,大家的一套房子都在兩千萬元左右,開的都是一百多萬元的車,頂多是勞斯萊斯和賓利的區別,穿羽絨服都是1萬塊錢的。出國坐頭等艙,飛能飛到哪兒去,飛南極可能上十萬元,一般的就3萬塊一張票。學費頂天了20多萬元。最後總結,大家的生活很難再差異化,再難有什麼顯得比別人好了。就連夫妻關系,在差異化體系裡也排不上號,“大家同進同出,表面上來看都挺幸福,都客客氣氣的”。

  文 | 龔菁琦


  編輯 | 楚明

  運營 | 黃沁

  “順義媽媽”——專指在北京順義後沙峪別墅區一帶活動的媽媽。後沙峪距離北京城區20多公裡,號稱是中國財富濃度最高的地區。2003年五環路剛剛貫通,在首都國際機場和溫榆河圍囿的夾角裡,一批富人和明星聚集在此,住戶裡有鞏俐王菲馮小剛等。

  每年花費20萬元,富人將其小孩送到順義後沙峪的各個私立學校。學校知名家長包括李彥宏、李亞鵬、奧運冠軍田亮,等等。財務自由是這裡的一條隱形界限,隔絕了這以外的順義地區。

  搬來這裡,媽媽們並不全倚仗先生,有人是財務總監、有人是對沖基金經理,還有人負責著聯合國某項工作,但這都僅僅定義其來順義前的身份,如今她們放下一切,“媽媽”是唯一的工作。

  她們大都擁有調度最好資源的能力,卻也常焦慮怎麼教育好一個娃。她們的後半生與小孩膠著,試圖把控小孩人生的同時,自己的人生也被孩子改變。正如耶魯人類學博士同時也是母親的馬丁所說,做母親這件事的堅強與脆弱,在每一個核心城市的“教育高地”都會被無限放大。

  高度競爭的環境、對完美主義的追求,讓每個媽媽們都會陷入一種神經質的狀態:她們幾近刻薄地自律,殫精竭慮地籌謀,朝著不可得也要嘗試的方向努力,再努力。

  “上東區—順義媽媽”

  “采訪時要穿什麼?”當這問題出現在腦海裡時,代表著,我對即將面對的采訪對象缺乏想象力,這是職業生涯裡鮮有的情況。而將要面對的,嚴格意義上來說只是一群媽媽。

  穿著的擔憂並不是空穴來風。耶魯人類學博士馬丁花了5年時間研究美國紐約曼哈頓上東區——全美最富區的媽媽。在她的書《我是個媽媽,我需要鉑金包》警示過,當這名女博士想把家搬到曼哈頓的上東區,遭遇了無情的鄙視——她穿著一套文青打扮的棉麻裙,跑去提交購房申請時,被一個上東區貴婦認作是某個人的秘書。

  進入後沙峪,有人拿王菲700多平米的別墅算了一筆賬,大概是工作1萬年的距離。基於對富貴階層的刻板印象,也想中和“順義”二字帶來的陌生感,國內網民稱這群媽媽為“曼哈屯上東區—順義媽媽”。

  8月底的一天,在順義國際學校的游泳館,我見到了一群接孩子下課的順義媽媽。她們被擋在玻璃門外,那頭是一個個撲騰入水、穿著迷你版泳衣的小男孩小女孩。“考完了嗎?”一個塗著紅唇的媽媽熱切地問旁邊的同伴,她用了“考”字,實際上這只是一次普通游泳展示。她們三三兩兩湊成一堆,並沒有像《鉑金包》中所描寫,在衣服品牌等級裡被辨識和被輕視。

  有人穿著卡通T恤配運動短褲,最時髦的也不過是一件男朋友式及臀襯衫,光著腿的穿法。她們似乎不再刻意要證明自己和征服他人,衣服隨性又不失細膩。當然身份體現往往藏在幾處細節,比如一根寶格麗項鏈壓在卡通T恤上,或是踩著一雙Gucci的布鞋,更重要的是,大多快奔向40歲的媽媽們,身材都還纖弱細長。



  雖然穿上了我最貴的一件的連衣裙,不安感還是莫名升起,心裡一直默念,“千萬不要把我當做家庭教師或是秘書。”

  界限感需要敏感才能察覺,大約是被她們看你的淡淡眼神——沒有打算主動交流的姿態,和一幅不事勞作的庸貴氣場堆砌而成。

  見到順義媽媽鮑睿茹時,40歲的她沒化妝,連點一下紅唇的欲望都沒有,一張中年女性常見的偏黃臉色,但是眉間和眼尾皺紋並不明顯,看得出她一般不會誇張大笑,生活也少讓她真正皺過眉頭。

  搬來順義之前,鮑睿茹是一名對沖基金經理,趕上金融業好光景,2006年剛從加拿大留學回國就拿著200萬的年薪。這樣的簡歷在順義並不稀奇,有媽媽是公司副總裁,有人是外企銷售總監,因為匍匐於事業,這群女性大多在35歲左右才生下小孩。年齡到了,她們似乎悟透了女性工作與家庭之間的真相——不可能兼顧,而她們最後選了小孩,全心全意當媽媽。

  “事業也好,金錢也好,該有的都有了,而你希望跟另外一個靈魂連接的需求更強烈。”鮑睿茹抬頭看看我,笑道,“年輕姑娘是不會甘心的”。她穿一件棉質上衣,唯一的首飾是巨大的閃爍著光澤的戒指。能見到圈層的碰撞在於,一開始,對於戒指,我還是往樹脂和水晶方向上想,畢竟太大,後來發現是純粹的寶石,商場廣告裡章子怡戴著它。

  5000萬,是這裡的一條財富基准線。這條線至少可以讓家裡的媽媽不用上班,鮑睿茹估算“70%是全職媽媽”,而錢越充沛的家庭,連爸爸也不用上班了,兩人專攻小孩,成為“全職父母”,這在小鎮上占30%。

  爸爸可能是上市公司成功套現上岸的CEO,也可能是某個金融公司的大佬。財富是這裡常常流通著的故事,有人擁有私人飛機,有人養馬。家裡配備司機、菲傭、保鏢和專職醫生都不稀罕。

  在鮑睿茹家3層的歐式別墅裡,一個保姆模樣的人打掃完衛生,熱情地和客人打著招呼。“你可以報道一下她,真的太能幹了。”鮑睿茹語氣非常親和。家裡家具體積巨大,在寸土寸金的北京,有一種奢侈是能隨意挑選家具大小。傍晚的風送往著薄蟬翼般的窗簾,夕陽斜掃在原木沙發和茶幾上,屋內一片寧靜。

  在這裡,待人標准也不同。端上水果後,不一會兒,一盤西班牙火腿呈上來,片成薄薄的,縮在盤子中央。鮑睿茹的丈夫招呼道:“嘗嘗,女主人親自切的。”

  

  財富濃度極高的後沙峪從不缺乏衣食無憂專攻小孩的“全職父母”。圖/ 視覺中國

  什麼都有了,要拼的只剩下孩子

  每天早晨,有專門的班車把鮑睿茹家別墅小區裡的50多個孩子吸出來,投放到順義幾所著名的私人學校:順義國際學校是專供外籍人員小孩在京上學,鼎石學校參照美國教育體系,德威學校參考英國等等。

  這些大約從10年前興起的私立學校,給北京的富人們提供一種教育路徑:繞開國內高考,直接和國際接軌。鮑睿茹形容,“一句話說到心坎裡,把西方最好的教育放到你家門口,讓你不用忍受與孩子分離。”

  富人們聚集在順義後沙峪大多為孩子上學。學校旁邊點綴著不少別墅小區。遇到名人媽媽接孩子也是經常的事,比如葉一茜、孫莉等。黃磊在等孩子放學時,常會在小區旁邊咖啡館坐一會兒。

  有一瞬間以為進入了一個“假中國”。

  這裡的房子不會累著視線,只兩三層。不管是別墅還是取名“藍色牙買加”咖啡館,都是歐式復古的外貌。學校的操場上,孩子揮舞著棒球杆,嘴裡喊著英文。“DRAGON”是校隊的標志,隊徽是一個惡龍的頭像。金發白人小孩穿著校服,在馬路上和Jenny wang超市裡穿行。中國孩子被家長接走時,爸爸媽媽會卷著舌頭,用熟練的美式英語問,“How are you today?”



  順義媽媽吳舍芝回憶,剛搬來後沙峪時,早上聽不見車響,但有鳥叫,車隨便停。她種著花像住在國外的小鎮,生活愜意自在。

  但如果想象這裡的生活是波瀾壯闊、五光十色時,她們也會告知你想錯了。小鎮上只一兩家影院,一座大商場,餐廳稀稀拉拉。晚上10點以後,街上已沒有人。需要酒精麻醉的人生苦緒,在後沙峪並不存在。也許是這群人到了不同階段,“這邊是非常有家庭生活氣息的一個社區,在乎的是家庭。”

  

  散發家庭生活氣息的順義別墅社區。圖/ 視覺中國

  因為離鬧區遙遠,這裡像一個孤島。在這個像小社會一樣的社區裡,差異化消失了。

  來這5年的鮑睿茹觀察到,一說體檢,大家都去的是同一家醫院,做頭發都在歐陸商場的5樓那間工作室,暑假一到,這邊全空了,去度假。媽媽們拼美麗,比身材,“和廚師,阿姨、司機一樣,你可以理解為標配”。

  她掰開來細數,大家的一套房子都在兩千萬元左右,開的都是一百多萬元的車,頂多是勞斯萊斯和賓利的區別,穿羽絨服都是1萬塊錢的。出國坐頭等艙,飛能飛到哪兒去,飛南極可能上十萬元,一般的就3萬塊一張票。學費頂天了20多萬元。最後總結,大家的生活很難再差異化,再難有什麼顯得比別人好了。就連夫妻關系,在差異化體系裡也排不上號,“大家同進同出,表面上來看都挺幸福,都客客氣氣的”。

  “所以拼什麼?”?

  “孩子。”

  孩子代表你的基因、能力和未來可能性。太平洋的另一邊同樣遵循這套競爭邏輯。《鉑金包》裡北美最富的媽媽們,“在高度競爭的小小社會,養出“成功”的孩子是地位的象征,可以反映出你的身份地位”。

  後沙峪的一切都務必以孩子為導向。如果哪位媽媽太過於有事業心,在這裡會被唾棄。不能把孩子交給阿姨,或者隨便找個老師帶。若是住在城裡那套房,讓孩子每天坐校車,媽媽們會義正言辭地建議,讓家長開車進城上班,孩子要每天多睡一會啊。不關心孩子是不正義的,“說你來順義幹嘛來了呢?”

  

  後沙峪的母親們以孩子為生活中心。圖/ 視覺中國

  當母親是不成功便成仁的高風險職業

  鮑睿茹家客廳最顯眼處的架子上,被兩個孩子的照片擠滿。孩子們在游輪上,在海邊,叉著腰,大笑著。最正中間的位置,是留給戲劇比賽的獎杯,另一處,越野跑的幾十塊金銀銅獎牌,像珠簾子一樣密密麻麻鋪開。

  這和《鉑金包》裡的場景類似,書中提到,獎杯和文憑都擺在上東區家庭的顯眼位置,擺出來不是為了好看,他們的人生就是為了那些東西而活。“在上東區,當母親是一種不成功便成仁的高風險職業,因為成功與失敗的責任都在她們身上。”




  具體到生活裡,焦慮是有形狀的,有等級的,循序漸進的。一開始媽媽們的許諾十分耳熟,“期望孩子可愛,健康,玩好吃好就行”。馬上,第一個吃驚會來臨,這個心中全世界最可愛的孩子也需要被挑選。

  順義媽媽吳舍芝見證過這種殘忍。在網上熱議的文章裡,單詞量的表格即出自她手,她標出13歲小孩要達到2萬個。想進入私立學校,比如幼升小,首先得“試玩”,做游戲時如果你孩子下午恰巧困了,或是正好旁邊坐一個小朋友,孩子撞到他,老師看見,對不起,不能被選上。重要的這是雙語學校,英文是硬通貨,而老師會告訴媽媽們,“你小孩英文水平不行。”老師講一個英文故事,一提問,全場只有一位孩子舉手了,抱歉,其他孩子被淘汰了。

  和兒子經歷數周殘酷的試玩儀式後,一個媽媽再次帶小孩出擊,現場都是不認識的小朋友,兒子拉著她的手,仰頭說:“媽咪,我辦不到。”媽媽眼淚噴出來。

  每年4月家長們會收到來自學校的一封信,媽媽們的感受是不敢拆,只敢用手摸一下,薄的是拒絕,厚的是錄取。“第一次,看到自己特別可愛的孩子,出去是要被衡量的,原來只要快樂健康,現在是,英文得起碼能認字啊。”

  孩子越大,媽媽們焦慮被不斷填充。一個今年從公立學校轉學過來的小學4年級小孩,拿成績單回家,數學4分,滿分8分。不排名,作業少且不太考試,這是美國教育的特點,復制到中國,讓這一群成長在1970年代的從國內教育體系殺出來的媽媽極其不安。她們擔憂,這4分是學得好還是不好呢?拿中文幫小孩把數學概念捋一捋還在行,但英語的鈍角、梯形,家長有這個儲備嗎?媽媽們也有一種“極其無力感”。

  

  順義一所著名的國際學校門口,連路標都是中英雙語的。圖/ 視覺中國

  吳舍芝形容大家是摸著石頭過河,私立學校出現在近10年,大家走的路前無古人。抱團取暖成為唯一選擇。

  微信群成為吸納焦慮的空間。鮑睿茹打開手機稱,隨便挑出一個順義媽媽,她倆共同的微信群大概在20個以上。群在極盡一切可能細分、延展,直到像化學世界裡分解到原子——不可再分的基本微粒為止。

  話題從限量包包到智能跑車專業分析,從AI到幹細胞美容。但談得最多的還是學習,比如談數學,媽媽們發表意見,“俄羅斯數學怎麼樣,新加坡又是怎麼樣,有哪些要回溯,現在如何如何。”

  在後沙峪的各個咖啡館裡,順義媽媽們像參加研討會一樣在這裡聚合,很少有老人的身影。每一張咖啡桌上都展示著脆弱,又承擔著驕傲。

  一個媽媽的小孩英文水平被學校劃到3級,這是最末的一級。而她之前送小孩去參加培訓,英文十分拔尖,在媽媽圈裡有目共睹。考砸了,她給其他媽媽打電話,“明天聚會,我可能要哭一哭了。”

  咖啡館遇到熟人也是常有的事,對話間總有比較。“補課,我家一個月得1萬塊錢,你們家呢,差不多吧”。吳舍芝看看著對面媽媽嘴巴動了動,似乎在掂量此刻是否允許真相,她小聲道,“那更多”。

  在這裡,為孩子考慮得周到,是快速取得人敬仰的方式,“你知道嗎?有媽媽買了一輛房車,就是為小孩上學路上能多睡一會兒,放學能在車裡做作業。”那名媽媽羨慕地告訴吳舍芝。

  她們會用孩子的年紀和校名做自我介紹,微信名大多是某某+媽的格式。兩個媽媽表示,如果看到誰背一個愛馬仕,內心都不會有波瀾,頂多看看顏色,如果是談到誰家孩子又獲了獎——眼睛“唰”地亮了。




  有錢、有選擇余地,可能是一種詛咒

  即便毫無文化根基,在離歐洲貴族培養土壤2萬公裡的北京順義,小孩們學起騎馬、擊劍和高爾夫來,毫不含糊。看似眼花繚亂的培訓選項,順義媽媽們的標准只有一個——“爬藤剛需”。這些特長和常春藤大學要求緊緊掛鉤。“一定要比賽,一定要有一個成績,拿成績去申請學校。”????

  坐在一間咖啡館裡,順著鮑睿茹的手指看到外面一棟樓房,芭蕾、武術和各色英語培訓班密密麻麻綴在其中。媽媽們打的算盤是,藝術、運動要有一項,單人、團體要各有一項,這是素質類的。學科類有語數外,單英文一根枝丫往下分叉,要學演講、閱讀、寫作等。

  有人花10萬學網兜球(“就是一個杆子,前面像籃球網似的,用手拿著打來打去,是美國的一個東西”——來自鮑睿茹的注解),因為是小項目,容易進藤校校隊。鮑睿茹一個朋友的小孩,初中開始跟著一名哥倫比亞大學的教練打網球,最後打進哥大。“如果爸爸認識一個某校的冰球教練,孩子就得開始學冰球了,就算根本不懂,也一定要locate(跟定)那個教練。”她說。

  

  順義孩子學習的網兜球(Lacrosse)是一種起源於北美的運動。圖/ 網絡

  這裡從來沒聽說有人學乒乓球、笛子,顯得十分怪異。一次培訓班的戲劇課,同學和老師們陶醉其中。下課後,有媽媽問道,“笑得這麼開心,能學到東西嗎?”

  媽媽的緊張和野心,被培訓機構勾起,也在朋友圈中被放大。鋼琴一首首彈下來,考級是最基本的,考完後參加比賽,比賽後得獎,肯定曬在朋友圈裡。媽媽們在下面評論、自黑,說這是別人家娃,轉頭回家催自家娃練習。鮑睿茹表示理解,“舉家搬來,母親整個人生基本上擱在這兒了,學不出來東西,怎麼行呢?無所求的家長確實是太少了。”

  資源永遠是從最好的尖尖上掐下。教游泳的是奧運冠軍,討論的是南加州哪個游泳俱樂部最好;外國臉在這裡很好使,哈佛、耶魯等名校老師遍地拾取;語數外,媽媽們則相信北大清華的老師。總之,全世界最好的教育資源都能被順義媽媽找到。

  有錢、有選擇余地,可能是一種詛咒。《鉑金包》裡一針見血指出,太多選擇會帶來壓力。人們面對三四個以上的選擇,反而是負面效應,例如惋惜感,期望過高。

  量化、產出,能讓媽媽們放心。在假期裡的每一天,每一個小時,都要有產出,“一上午,學了幾個單詞,老師要確保” 。媽媽們沒有耐心慢慢去養一朵花,“最好早點開花,不開花的時候,那葉子也得好看”。

  網上流傳著媽媽們瘋狂的行徑。孩子學古箏,媽媽會先苦學半年,幫孩子探路,做人肉糾錯機;為了給孩子樹立榜樣,報名北京游泳比賽,還得了業余組中年冠軍,之後順便去美國考了一個ASCA(美國游泳教練協會的國際牌照)。還有媽媽為小孩學高爾夫,先跟老師請好假,每天下午2點多鍾就得從城裡往城外走,練2個小時再趕回來。到了冬天,北京打不了高爾夫,會在海南待3個月陪孩子練球。

  追求最好最優到極致,媽媽們也到了神經質的邊緣,變得極不理智。前段時間,鮑睿茹聽聞一波北京家長到香港參加一個國際游泳比賽,在駐地酒店的游泳池,為了爭熱身池互相打起來。兩撥非常體面的家長,互扇耳光,在泳池裡,媽媽放聲大哭。

  在順義,很少有媽媽覺得自己是合格的“順義媽媽”。她們用特長來定義稱呼別人家的小孩,比如泳娃——學游泳的孩子。不管媽媽們相熟與否,她們最能記住的是對方小孩的特長:這位是學校辯論冠軍;他們家娃越野跑很厲害;她的孩子語言天賦很好。

  鮑睿茹一直覺得自己是淡定型媽媽,直到今年有大連老家人問起,暑假怎麼不把小孩放到爺爺奶奶家帶,她第一反應是,“怎麼可以讓孩子一個暑假在老家?縣城待著,多浪費呀。”這個暑假她幫兒子安排7個夏令營,花銷4萬塊。鮑睿茹想到,可能在別人眼裡,“挺瘋狂的”。



  可怕的死循環

  一次兒子學校的才藝表演,鮑睿茹見到了同為校友的某互聯網大佬的女兒在台上唱歌。退得遠遠地看別人家小孩,她感到孩子的壓力。“她唱主題曲,技巧上是完美的,但要說嗓音真有這個條件嗎?也不是,本來就是很好的一個孩子,氣質都很好,但是套上爸爸的光環後,覺得她應該更優秀,她就要學習好,唱歌好,長得好,身材好,彈琴好。”

  《鉑金包》也展示出上東區的這種焦慮和無奈感:例如你的孩子分數排名不是0.1%,美勞課沒有畫出曠世傑作,或是障礙賽表現不佳,這都是你是一個失敗母親的證明。怎麼樣定義教育是成功了?媽媽們似乎覺得沒有盡頭。鮑睿茹想到,萬一孩子去的不是大藤校,可能在周圍人看來就是失敗。

  讓人好奇的是,一群不愁吃穿,錢可以花幾輩子的人,為什麼還要拼得面紅耳赤。也許可以用《愛麗絲漫游奇境》裡紅桃皇後那句話來回答,“你必須努力奔跑,才能留在原地”。已經爬上最高層,那唯一的變化就是變壞,掉下去。

  一群“有錢又努力”的人,他們不接受自我放棄,他們超級自律、渴望完美,這既有精英主義的內在動力,也有社會階層流動的外部壓力。

  

  一張廣為流傳的順義媽媽給孩子安排的暑期日程表。圖/ 小怪獸學院

  鮑睿茹感歎順義這撥人,真的到夜深人靜,不需要跟社交時,也會想孩子快快樂樂終老一生挺好的,但是第二天一早肯定想,他如果快樂不了,最後還是選擇一條最安全的有成功經驗的道路吧,那就是爬藤。孩子在一個頂尖的圈子,擁有最好的資源和人脈。

  在全部身心都在小孩身上時,鮑睿茹覺得時間過得很快,“過去這5年被偷走了”。

  一家人按照校歷來生活,暑假過完,開始策劃十一、聖誕和新年,天天不斷訂機票、酒店。每年寒暑假會選擇一個國家,在當地租房子住上1個月,今年,她帶著一家人在香港的豪華郵輪上,自己做飯游玩。丈夫相當於半全職爸爸,冬天滑雪,夏天釣魚,花幾個月把釣魚這件事研究到極致,釣完一吃了事。

  我見到鮑睿茹的這天是一個工作日。上午她帶兒子去郊區采摘,下午3點丈夫去接女兒放學,之後2個小孩去游泳,由保姆看護。4點的別墅裡,鮑睿如穿著睡衣,四周擠滿悠閒和無聊的空氣。

  有一天,女兒老師讓他們做調查,父母是做什麼?每天工作時間是多少?女兒回來問起,鮑睿茹才發現,女兒不知道爸爸媽媽在做什麼,且不覺得他們需要做什麼事。反思自己的生活,每天睡懶覺,午飯吃兩三個小時,兩人到下午三點鍾接孩子。“我們自己並沒有太大的收獲。”

  如今她交往的都是家長,曾經叱吒職場的媽媽們學習占星,做點公益,或者是辦培訓班——並不完全為賺錢,是方便培養自家小孩。一次參加讀書會,聽到讀者提問說起工作裡煩惱和苦思,鮑睿茹反而十分羨慕,“竟然能提出這麼多具體的問題”。

  她想到一個可怕的死循環:她用最好的資源培養了小孩,或是上了藤校,小孩過上一個比較優越閒適的生活。但人生真正的意義在哪裡呢?“他還是重復我的路。”

  



  (應采訪對象要求,文中鮑睿茹、吳舍芝為化名)

  本文轉載自【每日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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