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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這座城:一線工資、四線物價、十分奢侈

2025-11-29 | 來源: 視覺志 | 轉到微信 | 有0人參與評論 | 字體: 放大縮小 | 收藏 | 打印

2025年末，潑天的富貴與流量，來到了山東。

隨著入冬，大多數人都貪戀起了被窩的溫度，別說旅游，連出門都得掙扎許久。年輕人更是如此，他們將早起視作人世間最痛苦的事，無論是“早班”還是“早八”，都堪稱“現代十大酷刑”。

但山東臨沭這個小縣城，卻吸引了全國各地的游客遠道而來，連新華社等官媒都被它驚動，年輕人更是像打了雞血一般，天剛蒙蒙亮，便爬起床奔赴此地。

究其原因，是一場集市——曹窪大集。

在這個人口堪堪60萬的小縣城，曹窪大集卻占地170畝、擁有2000多個攤位。每次開集，單日的人流量都能高達上萬人次，線上更是有數以百萬計的網友“雲趕集”。

一個正在發生的事實，越來越多的年輕人，正在離開商超，奔赴集市。

不止臨沭，類似的場景正在全國各地上演，北京、遼寧、河南、東北、貴州……那些本該隨著社會發展，逐漸被拋棄的傳統集市，正在以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重回大眾視野，甚至被追捧為頂流消費方式。

有數據統計，北京諸如韓村河大集、沙河大集等集市，每天的客流量高達1至3萬人，碰上節假日，甚至能吸引4萬人以上。

擁擠的人群中，是無數尋找生活實感的年輕人。

集市煙火氣，最撫凡人心

“過大年，趕大集”。

一直以來，在人們的認知中，趕集常與過年掛鉤，臘月二十以後，與爺爺奶奶一塊兒進縣城趕集，是許多人的兒時回憶。

時過境遷，年味越來越淡，煙花不再升空、守夜不再熱鬧，但趕集不僅未被時間淹沒，反而愈發火熱。

清晨的北京韓村河大集，在晨光中緩緩蘇醒。花花綠綠的遮陽棚下，商販們早已擺好攤位，裡脊肉餅在鐵板上滋滋作響，鹵煮火燒在濃湯中翻滾，驢打滾裹著黃豆面，糖葫蘆在陽光下閃著晶瑩的光。

圖源：B站@喬味記｜下同

隨著公交車門打開，乘客如潮水般湧出，他們似乎沒有目的地，逛到哪個攤位，便駐足於此。

擠公交去趕集的人群

一時間，叫賣聲、詢價聲、鑼鼓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生動的市井生活圖景。

在雲南大理，趕集日歷幾乎人手一份，哪個集市的蔬果更便宜、早點更好吃，已成為圈子裡最寶貴的“社交貨幣”。

這裡的集市似乎存在某種魔力，它們有著與都市生活截然不同的時間流速，能讓年輕人的腳步慢下來。這裡沒有KPI、沒有DDL（最後期限），有的是嘎嘎亂叫的生雞活鴨、色彩鮮艷的水果蔬菜、沾染著泥土的新鮮菌菇……放眼望去，琳琅滿目，給人一種豐盈和滿足的感覺。

討價還價之間，在城市裡繃緊太久的神經，越來越放松了。

而在東北的黑河早市，則是另一番熱鬧景象。晨光微露，昨夜的白雪還未消融，但手工饅頭、雞蛋漢堡、藍莓、凍梨等攤位前，已然排起了長隊。

望不見盡頭的隊伍中，不僅有來自全國各地的年輕游客，還有著一河之隔的俄羅斯年輕人，他們同樣熱衷於趕集，每天一大清早，便會組團劃著小氣墊船，穿過江面，只為體驗這獨具特色的東北早市，堪稱“想東北的風，吹到了俄羅斯”。

圖源：小紅書@孤狼

這些散布在天南地北的集市，雖然風味各異，卻有著共同的魅力、也是年輕人紛至沓來的始因———煙火氣。

所謂煙火氣，是油條在滾油中滋滋作響、是餛飩剛出鍋時冒起的熱氣、是商販與顧客的討價還價、是鮮綠的菜葉、是攤位間狹窄的通道……

有別於大城市商超的精致規整，集市普遍不精致，有著肉眼可見的錯落，但因為煙火氣的存在，使其更真實、更富有生命力。

正是這種鮮活的生活氣息，深深吸引著被城市秩序感所局限的年輕人。

此外，隨著“996”與“007”的逐漸普及，都市打工人普遍深陷於快節奏與高壓力的狀態中，每個人都渴望逃離“牢籠”、回歸“生活”，哪怕很短暫。

集市，便成為了沙漠中的綠洲。

那些水靈靈的蔬菜、各種食物混合的香氣，對長期處於高壓狀態的都市年輕人來說，具有天然的治愈力，人們身處其中，仿若正在經歷一場“精神SPA”，身體的疲勞被一絲絲療愈、內心的傷痕被一寸寸縫補。

這是鋼筋叢林般的都市，已然丟失的“真實感”與“治愈感”。

對於那些背井離鄉，在大城市漂流的年輕人來說，趕集不僅僅是逛街購物，更是一次情感返鄉。

正如前文提及，90後至00後的年輕人，很多都有過童年跟隨爺爺奶奶趕集的記憶，那些熱鬧的氛圍、喧囂的場景、升騰的熱氣，早已深植於他們的成長經歷中。但隨著成長與離鄉，這些美好的記憶漸漸淡去，只留下模糊的身影。

因此，他們渴望通過趕集，在緩解思鄉之情的同時，喚醒童年的回憶。

這份獨特的情感聯結，是任何豪華商超都無法提供的。

藏在集市裡的生活本味

拋開情緒價值，親民的物價亦是集市吸引年輕人的重要因素。

近些年，人們身邊的消費刺客越來越多了，從雪糕刺客、面包刺客到鹵味刺客、水果刺客，一些普普通通的商品，經過商家的營銷後，往往隱藏著誇張的價格。消費者稍有不慎，就可能白白搭上一天工資。

暗地裡有消費刺客，明面上的物價也變得高不可攀。

人們能明顯感知到，超市貨架上的低價商品正在消失，轉而被替換成標價更高、利潤也更高的貨物。離開補貼後，外賣也漸漸有些吃不起了，手指隨便一點，一頓工作餐就要花去數十元，不少人直呼：“每天都在付費上班。”

集市，則提供了一片消費的“淨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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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開社交平台，人們每每提起集市，最高頻的詞匯必然是——“物價低”。這裡的物價就跟咱們的工資一樣，仿佛被時光所遺忘，始終停留在過去的水平。

曹窪大集之所以爆紅，離不開它親民的物價。兩裡長的街市上，傳承40年的油煎包5毛錢一個、20元一碗的全羊湯分量扎實，巴掌大的肉包一塊錢兩個……無數在外留學、打工的網友看見後，羨慕的眼神，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

曹窪大集物價｜圖源：抖音@小美臨沭大集

北京的集市則給人一種“不在北京”的錯覺，10塊錢也擁有堅實的購買力。它可以是一碗鹵汁濃郁的湯面，可以是一斤帶著田間清甜的草莓、也可以是兩件款式簡單的襯衣，人們購物不再像淘金，而是進貨。

倘若是東北的集市，購買力更是驚人。如果你帶著一線城市的工資來到此地，你就是整條街最富的仔！

“二十元吃不完，五十元拎不動”絕非戲言，1元/個的油炸糕金黃酥脆、5角/斤的自產大白菜翠綠可口、10元/袋的凍梨足夠從周一吃到周末。

圖源：小紅書@大卡嚓逛鐵嶺

這種滿載而歸的購物體驗，著實給人一種“財富自由”的錯覺，對於習慣了“消費刺客”的都市年輕人而言，更是一種實實在在的心理慰藉。

當然，集市的物價不僅“低”，還“透明”。

攤販們習慣將價格寫在醒目的紙板上，彼此之間無需猜測、不必算計，喜歡便可閉眼入。

此外，不同於超市商品的精致，集市的東西更加“簡陋”與“直接”，它剝離了過度的包裝與虛高的品牌溢價，沒有附加值、沒有智商稅、也不必為虛無的情懷買單，每一分錢都花在實實在在的商品價值上。

人們回歸了購物的本真，也找尋到了生活的本味。

縣城裡的中產夢

事實上，“趕集熱”的背後，其實是年輕人消費觀念的轉變。

長久以來，大城市的高房租、高物價就像達摩克利斯之劍，懸在每一個打工人的頭頂，哪怕月薪過萬，也無法實現水果自由、零食自由、打球自由……這種“高收入、低享受”的都市生活，被打工人自嘲為“都市貧困”。

有人為了維系大城市白領的體面，選擇擁抱消費主義，過著“精致窮”的生活；也有人像苦行僧般節衣縮食，明明月薪上萬，卻住著地下室、吃著水泡飯。

時過境遷，越來越多的年輕人發現了第三條路———“一線的工資，四五線的消費。”

倘若說，“趕集”是他們在都市邊緣尋得的日常喘息，那“縣城游”則是他們構建的一種全新生活方式。

近兩年，越來越多的年輕人開始將周末與假期，交付給那些名不見經傳的小縣城。在這裡，他們不必顧慮餐廳的人均消費，不用計算打車費是否超標，可以隨心所欲地享受生活——因為，太便宜了！

有人入住縣城酒店後發現，堪比五星級酒店的品質，房價只要二百多，頂樓還有免費的室內泳池，供自己隨意使用。

旅游旺季，北上廣深等大城市的酒店價格堪稱天價，網紅旅游地的酒店更是性價比極低，唯有小縣城的酒店紋絲不動，長年親民價。

對於長年生活在大城市的人來說，小縣城的物價就像“重生之回到2004年”，10元3兩的牛肉面、5塊錢一大袋的面包片，簡直讓人不敢相信。

在大城市，100元幾乎沒什麼購買力，而在小縣城，可以買足夠吃一個月的蔬菜，即便是現磨的冰美式，也足以喝到吐為止。

水果更是敞開肚子隨便吃。在一線城市的超市裡，西瓜得六七塊錢/斤，而在小縣城，直接降至6毛/斤，價格相差近10倍。

還有人手持50元出門吃早餐，點了滿滿一桌，結果剩了不少錢。

就連馬術、網球、羽毛球等中產運動，亦可隨時享受，不僅不用排隊，價格還實惠。

這些在大城市高不可攀的消費，在小縣城則可以隨心所欲。

或許有人認為，這種在大城市與集市、縣城間左右橫跳的降級消費行為，顯得過於困窘。

可實際上，是年輕人變得清醒而務實了。

他們不願在高壓的工作中磨滅掉生活的本真，也不願在貧瘠的日常裡幻想未來。他們決定通過不過度消費的行為，追求最真實、最幸福、最具性價比的生活體驗。

趕大集、縣城游，並非能完美地滿足所有人的需求。

但在這裡，他們找回了生活本該有的溫度。那是清晨集市裡升騰的第一縷炊煙，是縣城傍晚灑在石板路上的金色夕陽，是大排檔裡人聲鼎沸的熱鬧氛圍。

他們趕的是集，赴的卻是生活之約；他們游的是縣，尋的卻是心靈歸處。

這些看似尋常的瞬間，是大城市裡最稀缺的奢侈品。

飄向故土的炊煙，散入凌晨的霧靄，再也喚不回，晚歸的腳步。